哭泣的眼睛(五)
      
   
    十三
    方志伟被提前释放了。
    方志伟是在一次因电熨斗供电线路超负荷短路，引起布料燃烧造成大火后，他挺身而出，及时疏散人员，控制和扑灭了大火，避免了国家财产遭受更大的损失而立了功，监狱鉴于方志伟平时的表现和在扑灭大火时临危不惧，敢于献身的行为，给予方志伟减刑半年的奖励。
    方志伟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降临到他的头上来。他扑灭大火时什么也没想，只是单纯的要把火扑灭。先前，方志伟企图通过搞好管教干部之间的关系，来获得刑期的减短，但是，事实让他明白了，这样的途径是没有作用的，关键还是在于个人对监狱的贡献和思想上的认识提高。
    回到家里，方志伟对周围的一切感到陌生。脱离这个环境的时间太长了，方志伟已经无所适从了，只能通过对自己慢慢的调整来逐步适应这个环境。
    过去，那帮在关键时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哥们听说方志伟出狱白癜风要了解的常识都有哪些是必须要的了，凑到一起商量决定请方志伟北京白癜风医院吃顿饭。方志伟也很想见见这帮不讲义气的哥们。进监狱时，方志伟是一门心思盼着出来找这帮哥们算账，随着时间的推移，方志伟心里的这种念头逐步淡化开来，如今没有以前那般强烈了。
    方志伟如约来到“时鲜酒楼”，那帮哥们都提早在这等候着。大家见方志伟一出现在楼梯口，都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叫道：志伟哥！
    方志伟坐下来后，突然觉得不知道和这帮以前“出生入死”的哥们说些什么。为改善沉默和尴尬的气氛，一个理着光头的哥们掏出香烟，抽出一支递了过来。方志伟接过香烟，先看看牌子，然后放在鼻子前闻起来。另一个脸上留有疤痕的哥们拿出打火机打着，把火递到方志伟跟前。方志伟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说：脸上的疤痕是那次留下的？
    脸上留有疤痕的哥们点点头。方志伟调侃道：也好，一看就知道你经历了林弹雨，血雨腥风呀，这就是资本呐。
    脸上留有疤痕的哥们笑笑说：那敢在志伟哥面前摆谱。
    方志伟冲着几个还站着的哥们挥挥手说：都坐下，这么多年没见到大家，还是挺想的。大家变化不大嘛，过得还好吗？
    这帮哥们纷纷告诉方志伟说：还好。
    方志伟点点头说：好就可以呀。不像我，一切得从新开始。
    这帮哥们表现出内疚地说：志伟哥，我们都对不起你，今天你要怎么样都行，我们兄弟几个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方志伟笑起来，弄的这帮哥们搞不清头脑。其中一个胆怯地问道：志伟哥，你别吓我们，我们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们甘愿听候你的发落。
    方志伟斜睨了一下刚刚说话的哥们咆哮地说：你们知道我坐牢六年多损失了多少东西吗。
    哥们几个不敢发声，低着头，摆出一幅幅听天由命的样子。
    方志伟压低了一点声音说：我父亲，我弟弟先后为我丢了命，我们家挣扎在生活的边缘上，一大家子人过着什么日子你们知道嘛。我需要你们出来说点实话，可你们连一点起码做人的正义感和怜悯心都没有，这就是兄弟！
    脸上留有疤痕的哥们给方志伟倒了一杯水，方志伟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说：算了，都过去了，也怪自己不懂事。我今天本来是不想过来见你们的。可想想，这么多年了，老怨着你们也没什么意思，今天我吐了个痛快，你们也可以放下包袱了，这事就了了。说完，方志伟发现这帮歌们中少了一位，于是问道：建国怎么没来。
    脸上留有疤痕的哥们：他两年前去深圳了，在一家叫皇冠夜总会里面做大堂经理。
    方志伟看着脸上留有疤痕的哥们说：哦，那还不错嘛。听说，现在深圳发展很快，机会也很多，那天替我问问我去那找得到工作不。
    脸上留有疤痕的哥们凑过来说：我有建国单位的电话，明天我替你问问。
    方志伟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脸上留有疤痕的哥们说：谢谢你了。
    脸上留有疤痕的哥们说：志伟哥你太见外了。
    方志伟掳起衣袖说：那好，什么都不说，喝酒。
    几天后，那个脸上留有疤痕的哥们告诉方志伟，他和深圳的建国联系上了，深圳的建国要方志伟去深圳，他负责帮方志伟找工作。
    方志伟得到这个信息后，立马买了张去深圳的火车票，简单的带了一些行李就上路了。
    车到深圳后，方志伟一出车站，就被来接站的建国一眼认出来了。方志伟看着眼前衣着整齐的，留着平头，略显富态的建国说：变了，胖了，像个老板了。
    建国笑笑说：志伟哥你别笑话我了，我不过是在这打工，夜总会是我舅舅和两个香港人合伙开的。我跟我舅舅说好了，你在夜总会做保安，住跟我在一起怎么样。
    方志伟在建国的手臂上打了一拳说：一切听从你的安排，我是人生地不熟，来这就是想换换环境，一来就有个工作我已经很满足了。
    建国拦下一辆的士，和方志伟一起直奔皇冠夜总会。
    在方志伟脑子里，夜总会和他在香港电影里看到的差不多，里面什么都有。现实生活中，他从来没见识过，在深圳，夜总会不算什么新事物，这与深圳近临香港，发展速度快有很大关系。但是，在内地相对要滞后很多，夜总会仍处在摸索阶段。
    的士在目的地停了下来，方志伟一走下车就看到一个外形装修极其新潮且有个性的门脸，上面金光闪闪的写着“皇冠夜总会”。走进夜总会，里面金壁辉煌，各种怪异的灯光泛着神秘、暧昧的气氛。方志伟如同刘姥姥走进大观园，两只眼睛忙不过来了。但当有人从方志伟身边走过时，方志伟立刻佯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刚才那幅没见过世面的窘态。
    建国把方志伟带到一个经理办公室，向经理介绍了一下方志伟。然后，这个经理目测了一下方志伟，对方志伟的外形和个头表示满意，站起来说：工资一个月1500，上班时间为下午和晚上轮值，没有星期日。没有意见的话到人事部去签个合同，明天正式上班。
    方志伟看了一眼建国，然后对经理说：没意见，谢谢经理。
    经理用下巴指了指方志伟身后的门说：去吧。
    从人事部回来，方志伟领到了一套工作服，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方志伟往身上一穿，精神面貌完全不一样。方志伟长得一表人才，伟岸挺拔，健硕有型。自从方志伟往夜总会门口一站后，进出的客人，尤其是女客人都会对方志伟多瞟上几眼。夜总会里陪酒的女生有时喝多了就会跑到门口来透透气，见了方志伟也会主动找他搭讪。
    和方志伟一起当班的保安羡慕死了方志伟，说：你真有女人缘，你往这里一站就是一道风景，吸引不少女人哟。
    方志伟总是笑笑说：别拿我开心了，你不也是道风景吗。
    和方志伟一起当班的保安说：我和你没法比，女人见了你就想多看几眼你，甚至会喜欢上你。我是女人不愿看，不愿接近的类型，没法比的，整容都没用，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哟。
    方志伟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说：那行，下次来了女客人，我转过身去，专门突出你，保证那些女客人的目光转向你。
    和方志伟一起当班的保安苦笑了一下说：千万别，我是先天不足，你是优良品种，怎么弄都不管用，你就是背向着客人，客人都会把你调转过来多看几眼。
    方志伟被说的笑起来：有那么夸张嘛？可我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和方志伟一起当班的保安连忙摇着两只手说：不敢不敢，我的意思是告诉你，在外形上我是没得救，你就不一样。
    正侃着，一个身穿露背装和短裙，打扮得性感妩媚，个子高挑的女人，嘴里叼着一支烟跑了出来。和方志伟一起当班的保安认识这个女人，就叫道：菲菲，怎么又出来了。
    菲菲把叼在嘴里的烟拿开说：出来透透气，妈的一群乌龟王八蛋，我一个人喝了八瓶啤酒，他们几个大男人轮翻跟我喝，我他妈的吃得消嘛。躲总可以吧。
    和方志伟一起当班的保安说：你的酒量不是蛮大的嘛，八瓶酒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不是有十五瓶以上的光辉历史吗。
    菲菲吸了口烟说：我没必要往死里喝吧，他们算老几。不就想把我灌醉了，然后对我动手动脚，专掐女人的油。什么女人不醉，男人没机会，拿我们当买身的女人看待呀，滚他妈的蛋去。我要是不看在这收入多的份上，早就换地了。
    菲菲转身扔烟屁股的时候，发现了身后的方志伟，她仔细看了看方志伟说：哟，新来的帅哥呀，不错嘛，皇冠还真他妈的糟蹋人，这么个帅哥放这，浪费，浪费呀。说完，菲菲上前伸手在方志伟的脸上掐了一把问道：哪来的。
    方志伟笑了笑说：江西。说完方志伟伸手也在菲菲的脸上掐了一把。
    菲菲诡秘地一笑说：嗯，像个男人，是我喜欢的类型。那天我请你喝酒泡泡你，欢迎不帅哥。
    方志伟继续笑笑说：谁泡谁哟！
    菲菲一脸的坏样看着方志伟说：是吗，那咱们走着瞧。说完，菲菲转身进夜总会里去了。
    方志伟摸着刚刚被菲菲掐过的脸问和他一起当班的保安：这女人什么来头。
    和方志伟一起当班的保安告诉说：她是我们皇冠最红的小姐，人漂亮，酒量也大，能说会道，八面玲珑。来的客人点她陪酒的最多了。
    方志伟朝夜总会里面看了一眼说：哦，哪个地方来的，挺开放的嘛。
    和方志伟一起当班的保安说：听说是东北来的，好像为人还不错。
    方志伟放下摸脸的手说：下手还真重，弄得这边脸现在还痛。
    和方志伟一起当班的保安说：她个性就这样，了解她的人都说她很好，不了解她的人就说她风骚。反正，她就是这么个女人。
    自从和菲菲这个女人接触过之后，方志伟常常会下意识地关注她。方志伟也说不清究竟，可只要菲菲从他身边走过，方志伟的眼神就会跟着菲菲，直到菲菲在方志伟眼睛里消失为止。
    一天深夜，夜总会里的人陆续离开，就在方志伟急等着下班的时候，菲菲从夜总会里走出来，她穿着正统的衬衫和一步裙，样子优雅动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菲菲停在方志伟面前说：帅哥，明天中午有空吗。
    方志伟回答说：我帮你解决一些困扰你的疾病闲人一个，当然有，有什么事要帮忙吗？
    菲菲放肆地看着方志伟，还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摆出一付贪婪且要吃下方志伟的样子说：明天请你喝酒，在龙凤酒店，一定要来，我等你哟。菲菲还没说完，就往路边走。
    方志伟半信半疑地问道：是真还是假？
    菲菲转过身来说：你来就是，我菲菲什么时候骗过谁。
    说完，菲菲拦下一辆的士，钻了进去，消失在夜色里。
    和方志伟一起当班的保安走到方志伟身边用羡慕的口气说：你要走桃花运了，艳福不浅哟！
    方志伟转过脸来说：开什么玩笑，这还当真，你没看她说话信口开河的样子。
    和方志伟一起当班的保安说：说话什么样子我没看到，不过，菲菲请男生喝酒我是第一次碰见。
    方志伟看着和自己一起当班的保安问道：看来一定得去？
    和方志伟一起当班的保安点点头说：美差呀，叫我一大早就在龙凤酒店门口等，和这样一个美女共进午餐，那简直就是一种心里和面子的满足。
    方志伟被和自己一起当班保安的样子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的样子好骚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