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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一只瓶子 [打印本页]

作者: 北城稚柚。    时间: 2017-7-19 03:13     标题: 一只瓶子

一只瓶子
  你要那么多东西干什么?你把它放在哪儿?

  

  一只瓶子

  ——hutu

  

  

  我和我的族人住在沙漠边缘。我们世世代代就生活在这里,从出生到死去。从没有人离开过这片荒漠,也没有人来过。

  虽然我是这里最博学的人,但我不知道这片荒漠有多大,因为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只知道我们就住在这里,猎物会从很远的地方跑到我们的弓箭射程之内,浆果每年会从同一根树枝上落下来,太阳会从上帝住的地方送来温暖,水会从发黑的天上落下来。这就够了,我已经知道的太多了。

  我们一共15个人,有4个男人,4个女人,其他都是孩子,大家的孩子。其他东西也一样,都是大家的。

  玛布的小儿子昆里是最聪明的。他第一个发现了闪闪发光的鸟,于是他指着它问:“那是什么?”

  “那是鹰。不过没有一般鹰那么大,叫声也没有那么洪亮。你听,他象100只蚊子在叫唤。”我说。

  有时候蓝色的天空传来轰隆声,昆里不像其他孩子那么害怕,他问:“这是什么?”

  “那是上帝在打嗝,我想他今天吃的太饱了。”

  “那黑色的天空传来的轰隆声是什么?”

  “……那是上帝在放屁,我想他吃坏了肚子。”

  昆里对我的回答很满意,他很快推算出,上帝每年只有三个月会出现吃坏肚子的现象,那三个月也是我们吃坏肚子的时节,因为到处都是水坑和吃草的野羊。

  早晨,我们从一种灌木的枝叶上小心翼翼的舔食露珠来解渴,如果太阳迟迟没有出现,那么就是一个值得跳舞的好天气。男人们拿上抹有的毒箭出去打猎,女人们去用木铲子挖取一种草根,它象昆里的头那么大,含有蚂蚁也很爱吃的汁液。孩子们则爬上一种没有叶子的树去摘野果子。晚上回来,大家把所有的食物都放在一张野羊皮上,一起吃完,再烧一堆篝火,然后唱歌跳舞。累了,就倒在即将熄灭的火堆边睡觉。我们不怕别的动物来伤害我们,它们是上帝赐予我们的食物,尽管去年土狼叼走了卡撒诺的女儿。

  我们没有衣服,也不知道房子有什么用。万能的上帝已经把一切都赐予了我们,我们不需要任何别的的东西了。

  一天,一只闪闪发光的鹰好像中了箭一样,翻卷着从我们头顶飞过,巨大的声音连匹克罗都听见了,很久以前他就觉得世界安静的睡着了。

  我觉得这恐怖的声音有100头大象一起叫唤那么大。

  我和我的族人连忙跪倒在地,因为上帝看来发怒了。

  这时,空中传来“呜呜”的响声,就像用树叶卷成的哨子吹出来的一样。我正在揣测上帝的这一意图,“砰”的一声,一个东西落在我面前的沙子里。

  我们连忙祷告,乞求它的宽恕,尽管我不知道我们犯了什么罪。

  那东西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我试着摸了摸它,很光滑,比蛇皮还光滑。敲一敲,声音很清脆。

  “这是什么?”昆里问

  “这是一种水”我想了想说,“因为它是透明的……但它比水结实。”

  瓶子上有些凸凹不平的痕迹,如同蛇爬过雨后的沙漠。我用手指在地上画着:

  C-o-c-a C-o-l-a

  这恐怕是另一种野蛮人的文字,我猜想。

  当我正在占卜这个东西是否吉利时,卡撒诺的女人发现这个东西比骨头和木棍还坚硬,而且捏起来也十分顺手,用北京中科医院爆光它来捣碎草根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其他女人也立刻效仿起来。

  晚上,我宣布这是上帝赐给我们的礼物,我们必须尊称它为“瓶子”。

  这真是一个完美而奇妙的东西,每天大家都会发现它的新用途。匹克罗用它来拉展蛇皮,它既光滑而且形状合适;卡撒诺用它的圆口来在额头上印花,这花纹比用树杈画的都圆;西索用它来装水,竟然一滴也不漏;玛布用一根长长的藤条把它从中间捆住,扭曲藤条,然后松开,于是它飞快的旋转起来,并且发出好听的“呜呜”声。大家在呜呜声中唱歌跳舞,每个人都觉得这是上帝赐给我们最有用的东西了。

  但上帝太小气了,只送来一个。大家突然觉得这个瓶子是不可缺少的了,一个人刚放下,另一个立刻就拿去干别的了。开始大家还在拿走前解释几句,后来就直接拿走,因为这是整个部族的,不是哪个人了。一种我们从没有体验过的情绪在逐渐郁积,不白癜风会治好吗时有人为此发生口角。我们第一次觉得生活中原来还有东西是不能分享的。

  一天下午,匹克罗的女人正在用它来捣碎块茎,卡撒诺的女人一把拿去用它来擀碎草籽,匹克罗的女人嘴里嚷嚷着过来抢,于是部族里发生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战争,两个女人互相撕扯叫骂着,男人们放下手中的活不知所措的看着,孩子们停下玩耍远远的观望,直到匹克罗的女人用那个瓶子在另一个女人头上“当”的敲了一下——卡撒诺的女人应声而倒。这时人们才反应过来,冲上去帮助那个可怜的女人。

  我愤怒的抓起瓶子,用力丢向天空,叫道:“拿去吧,可恶的上帝!这个鬼东西会毁掉我们!”

  但上帝没有答应,瓶子呼啸着掉下来砸在我女儿丹尼的头上,她捂住头北京中科皮肤医院好不好倒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该死!人们又冲过去抱起丹尼。

  当晚,我们围坐在篝火旁,那个透明的魔鬼在中间折射着五颜六色的火光。

  大人和孩子都非常安静,火焰在每个人的眼睛里跳动,没有人敢看别人的脸。

  “这本来是没有的,后来却成了必须的东西,我们本不需要它。没有它,我们一样过得很好。”

  “上帝从来只赐给我们美好的东西,例如雨水、果实和野羊,因为我们是它的子孙。”

  “这是魔鬼使用的东西,它是受到诅咒的,它只会带来争斗和灾难。”

  “上帝不是把它赐给我们的,这是上帝遗弃的不详之物……但上帝把它扔错了地方,它该在地狱里。”

  “地狱在世界的尽头,明天我要把它丢到地狱里去。”

  “明天我就启程,可能要走很久。”

  我走的时候,昆里一直在哭。

  我走了很多个日出日落,碰见了很多奇怪的东西。有些奇装异服的人,手里拿着喷火的弓箭,一下就可以杀死一头大象,但更奇怪的是,他们只拿走它的牙齿,却把上好的肉留给我享用,如果不是路途遥远的话,我会把整个部族的人都叫来享用。有时候我躺在沙子里睡觉,一个怪物从我头顶跑过,声音比上帝打嗝都大,等我爬起来,只看见一片尘土飞扬,地上留下两条印子,我想是两条巨大的蝮蛇刚刚爬过。

  终于有一天,当我翻过一座褐色的岩石:我看见下面一大片冒烟的土地,我不知道既然没有人在烤肉,为什么要烧火。几个巨大的蓝色怪物,慢慢站起来,把身上的土和其他东西倒在这块地边缘的斜坡上。我注意到,有很多瓶子躺在斜坡上,各种颜色和形状。风中没有沙漠里植物的香味,只有一种恶臭,比腐烂的大象肉都臭的味道。再往远看,我看见许多极粗极高没有枝桠的树,都笼罩在一层黑烟里,那里传来一声声尖利的惨叫。

  我想这就是地狱的所在了。于是,我站在最高处,狠狠的把瓶子扔了出去,它带着呜呜声飞到的浓烟里,躺在那些不祥之物中间了。

  我看见脚下有一个红色的东西,看上去比蛇皮还薄,挂在荆棘草上,哗哗作响。我想它恐怕可以用来装野果子,但我不敢碰它,转身向沙漠走去。

  2005-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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